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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州文脉·花地西湖(第149期)

时间:2023-06-22 13:06:01   来源:羊城派

小小香包传递爱

□单国伟

周末的早晨,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。母亲高兴地拿出一串精美的香包让我们尽情挑选,说这是送给我们的端午节礼物。看着这些各式各样的香包,一股暖流顿时涌上心头。


【资料图】

听爷爷说,奶奶年轻时,是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香包美人。奶奶临走时,送给母亲一包神秘的礼物,语重心长地对她说,有了这手艺,你以后就不愁吃穿啦。母亲闻着浓浓的馨香,打开一看,竟是一包形色优美的香包。可能是受了奶奶的熏陶,本就心灵手巧的母亲,很快学会了做香包的手艺,做出了麦穗、玉米、高粱、葫芦、元宝、娃娃及十二生肖等各式各样的香包,并把这些香包拿到集市上去卖,果然收获甚多,不仅补贴了家用,还获得了“香包妹”的称号。记得那年我有段时间在县城街道摆了个摊,把母亲那些年积攒的各式香包全都摆了出来。也许正赶上端午前后一派热闹的景象,或是母亲的香包果然精巧无比,成百上千只香包,很快售卖一空。我把卖香包得来的厚厚一沓毛票递给母亲,母亲高兴地说:“只要有人喜欢就好,我还要做出更多更好的香包呢!”

后来,尽管我们进城生活,家境改善,再也不用母亲辛苦缝制香包补贴家用,可母亲依然利用一切空闲时间,上集市买来各种丝线和面料,在网上搜集各种精美的图案,一针一线缝制出千奇百怪的香包。由于长时间低头忙碌,她犯了很严重的颈椎病和腰椎病,到处求医问药也无济于事。我们常常劝她不要再做香包,把自己的身体搞垮太不值当。实在劝不住,我们便把母亲的那些针线包和丝线、布料等家当悄悄藏起来。可没过多久,母亲总会重操旧业,从手底下生出一个个活灵活现的葫芦、娃娃等形态各异的香包。

有一次,母亲腰痛得一晚上睡不着觉,第二天送到医院后被查出严重的颈椎错位和腰椎间盘突出。医生要求母亲不能常坐和低头干活,否则极易引起并发症而导致生命危险。为了打消母亲再做香包的念头,我将母亲那些针头线脑通通扔进了垃圾桶,希望让她的身体早日康复起来。可母亲出院后得知她的宝贝被我扔了后,顿时火冒三丈,指着鼻子大骂我不肖子孙,还重新买来了针线包和一堆布料,开始了她新的生活。母亲多次流露出想把香包手艺传授给我们几个子女的想法,可我们总是忙于自己的事务,谁也没有接她的茬。

去年父亲走后,母亲从遥远的大西北来到惠州跟我们一起生活。她把所有的金银首饰通通散给了亲朋好友,唯独把一大包香包随身带了过来。当她在床上打开硕大的包裹,从中挑出一个个千姿百态的香包时,母亲像看见自己的一群宝贝儿孙一般,一个个捧在手里,简直欣喜若狂,爱不释手。那一瞬间,我被母亲的模样陶醉了,随手拿起一个生肖香包,疑惑地问道:“妈,你辛辛苦苦做这么多香包,谁要呀?”母亲一边分门别类,一边自豪地说道:“这些生肖香包是留给你们子女们的,这些元宝香包是留给我的孙子孙女们的,那些葫芦香包是留给我的重孙子们的。人人有份,一个都不能少啊!”

看着一堆闪着金光的葫芦香包,我不解地问母亲:“你的重孙还没投胎,做这么多葫芦有啥用呀?”母亲笑眯眯地答道:“你懂个啥呀?葫芦不光包含血脉相连的传统文化,还象征着福禄双全、多子多福、吉祥如意。还有呀,葫芦花洁白无瑕,象征着高贵纯洁的爱情呢。”

原来,一个个小小的香包,竟饱含着如此深沉的爱呀!

走路的魔力

□胡湖

没想到,走路也会成瘾。

在城里,走路大抵是一件奢侈品。出门上班或办事,即使没有私家车,公交地铁的士也非常方便,谁会刻意去走路?我刻意走路,是在四年前。说起来有点可笑,那是因为我没有毅力坚持锻炼,运动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但上班是必须的,心想不如走路上班,以必须之上班捎带不必须之走路,获得必须之锻炼。

一开始还有点畏难,需要强制自己执行。从我家里到单位并不远,大约4公里,常常走得汗流浃背。三四个星期下来,越走越轻松,越走越迅疾。两三个月下来,走成了习惯,不走不舒服。出外办事或回家,也能不坐车就不坐车,能走路则走路。走得最久的一次,是从广州人民桥走到暨南大学东侧。那天阳光虽猛,但有凉风习习,突然想不如走路回家。于是,过人民桥,沿着沿江路一路东行,穿解放桥,到海珠桥;从海珠广场,到天字码头;经江湾桥,走到海印桥下市民活动空间。路有分叉,请教市民,穿过珠岛宾馆,上得二沙岛,沿着晴澜路,一直走到海心沙亚运广场。然后,过桥到了临江大道,沿江续行。抵达家里时,刚好走了三个小时,但我并不觉得累。一路城市景观赏心悦目、心旷神怡,除了二沙岛上有一小段路阳光暴晒外,其他地段人行道林荫蔽日,好不舒服。走路如有“黄金屋”,走路如有“千钟粟”,从此我更爱走路。每次走路,都是心中装着明确的目标,一路不停快乐前行。走路变成生活的一部分,成了一种生活方式。

如果说走路是一种生活方式,其实30多年前我还在乡下生活的时候就是如此,只是心态迥异。

上学、干活、办事,走路是那时的常态。上初中,要去离家两公里多远的地方,我天天来回走,午休只有一个小时,中午回家吃饭,那简直就是跑。中考考场设在县城,我第一次迈开大步走了40公里,从上午一直走到晚上。去市里上学,当时公路不通班车,要到离家30公里的一个小站去坐没有座位的闷罐火车,常常要马不停蹄走五六个小时。离谱的是,那个小站的火车偶尔会“爽约”不来。记得有一次“五一”节放完假返校,那趟火车就没来,我只好又走了10多公里,到上一个较大的火车站坐晚上的绿皮火车。那时,出村办事,无论多远,基本靠两条腿解决,不畏难,不叫累,特别能走。那时,在山村里生活需要各种走路,走习惯了,走的能力自然就强了。上世纪80年代,村子里一位邻居来广州走亲戚,在小吃店吃完饭后与亲戚失散了,又没有电话,他硬是从广州走回了村里,花了两个月,成了传奇。只是当家人见到他时 ,他已是衣衫褴褛,瘦骨嶙峋,不成人形。

记得很小的时候,我就经常需要上山捡柴,也许正是日复一日的翻山越岭、爬坡过坎,练就了我在山坡上也能健步如飞、如履平地。

那时,走路是生活的一部分,更是生存的一部分,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,无所谓喜欢,也无所谓不喜欢。与现在的我爱上走路相同的是,每一次走路,也都是心中装着目标,眼睛盯着脚下,一步一步,扎扎实实,走到目的地。其实,走路如此,人生万事亦然。同乡大儒曾国藩说:步步前进,日日不止,自有到期。

字里寻踪遇东坡

□曹杰

初春时分,与花对坐,刚翻开一卷东坡诗文集,正要神交于古时,接到了母校的电话,邀我返校参加伊秉绶与丰湖书院文化展开幕式。伊公作为清代著名的诗人、学者和碑学大师,也是著名的“东坡迷”,与惠州渊源极深。

伊秉绶出身世家,诗书画印兼精,尤擅隶书,时人评价他的隶书“尤放纵飘逸,自成高古博大气象,与邓石如并称大家”。清朝嘉庆年间,他曾任惠州知府,在惠州戡乱禁暴、复建丰湖书院、重振风雅,为惠州留下了深刻的文化印记。

此次在惠州学院举办的伊秉绶与丰湖书院文化展中,近百幅作品,基本都是他的隶书作品,气象阔大,吸引很多人观摩热议。在众多作品中,有一幅三尺七绝诗,无论技法还是用纸,都很有东坡书法的神韵,与其他作品风格迥然不同,如果不看落款,将其混在东坡书法之中,几可乱真。

这幅别具一格的书法,诗是伊秉绶自作自书的:“象岭东连白鹤峰,双江风断五更钟。我来作守先生去,愁绝当年方子容。”在书法中第三句最后一个字缺失,我在相关文献中目前并未查到这首诗作,因此结合全诗的意境和格律,暂补一个“去”字,一来一去,沧桑尽显,平仄协调,倒也合适。白鹤峰是苏东坡在惠州的故居,这首诗的内容是伊秉绶怀念苏东坡的,或许是出于对东坡的礼敬,作者专门用了“东坡体”来书写此诗,可见其用心良苦。

起句的“象岭”并不是现在的象头山,而是古代惠州府城之内的一座小山。古代惠州府城内格局为“三山两岭”,即梌山、方山、关山、象岭、银冈岭。象岭原在府城秀水湖边,水草丰茂。古代惠州多大象,苏东坡的同乡、北宋贬寓惠州的唐庚曾亲眼看到大象闯入惠州城,并写下撼人心魄的《猎象记》。传说南汉时象岭一带曾驻扎了一支象军,练兵之余,士卒常牧象于此,给百姓留下了深刻的记忆,因此人们称其为“象岭”。时至今日,象岭一带已经成为惠州西湖畔最繁华的步行街,但是依然有一条小巷被称为“象岭巷”。

象岭靠近惠州府衙梌山,过去主官常栖居盘桓于此,此处往东便是白鹤峰,两地之间,隔着一道西枝江,彼此守望相助。在诗中,伊秉绶用他所居处的地名代指自己,“象岭”二字恰好为仄声,放在诗中,不仅章法遒严,而且谦逊有节。伊秉绶在惠州时,经常和当时的文化名人吟咏唱和于白鹤峰,他也曾亲自画《惠州白鹤峰图》,在图的题跋中写道:“三年与公对衡宇;倘识隔世方南圭。”

题跋中所写的方南圭,就是方子容。方子容,字南圭,福建莆田人,和伊秉绶一样,出身于文化世家。其父方峻,宋代著名的藏书家,创立的白杜万卷楼,藏书在五万卷以上,是宋代全国最大的藏书楼。父子二人,对提振八闽文风,起到极大的作用。苏东坡寓惠期间,方子容治惠州,与苏东坡极为友善,二人唱和不绝。当时苏东坡“筑白鹤新居,子容割俸以助其役”,可以说苏东坡白鹤峰故居的营建,方子容居功甚伟,他也是苏东坡在惠州最重要的朋友之一。

即便是后来苏东坡远贬儋州,方子容依然“书问无虚日”,时常为苏东坡的遭遇而发愁。正是这些老友的关切,才使得晚年的苏东坡获得了心灵和物质上的慰藉,甚至找到了家的归属感。基于这种频繁的交往,晚年方子容家藏苏东坡书法信笺四百余封,名震天下,成为八闽共同的文化瑰宝,一直到南宋末年,这些珍藏才流落民间。

在伊秉绶眼中,三年相对而居,他已是苏东坡的隔代知音。在他的治下,惠州政通人和,百废俱兴,政务之余,他再次扛起老乡方子容的大旗,主持修缮东坡遗迹,尤其是东坡祠。最终东坡也不负他,虽然没有像方子容那样得苏轼“手迹四百余纸”,但在修缮过程中,于墨沼中意外获得东坡古砚。这件事当时影响极大,诗朋文豪,争相唱和。

当时宋湘作《德有邻堂砚歌为墨卿太守作》,认为这块砚“其为苏砚无疑”。著名的古物鉴赏家翁方纲,鉴赏之后认为这确实是东坡遗物,并在砚盒上题铭:“东坡先生德有邻堂之研,先生书名在焉。惠州守伊公得之,盖去先生寓此七百有五年。辛酉四月翁方纲铭。”伊秉绶欣喜不已,改斋号“赐砚斋”以志纪念。这方古砚在伊家传承有序,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后,伊氏后人才将其捐给国家。而今,这块砚台已经成为国家二级文物,讲述着伊秉绶与苏东坡的隔代知音之情。

伊秉绶不仅修复了东坡祠,而且在东坡祭日和重大节气,都会邀请文人名士莅临于此,举行诗酒文会。他曾在诗作《十二月十九日苏斋拜苏东坡真像三首》中写道:“招来三秀才,各各携酒脯。打门拜公像,我仍为之主。往事戒弗言,欢呼动衡宇。而我更轻狂,醉持蔗竿舞。”这些文人才子,各自带着酒菜,在伊秉绶的引领主持下,饮酒赋诗,欢声达旦,他自己更是手持甘蔗,醉里起舞,文字之间,满满的画面感。伊秉绶一直认为,他能得东坡古砚,是冥冥之中,自有天定,因此他也自觉此后文采书法,灵气更多。

为了提振文气,伊秉绶应当时“惠州十属”士人之请,在苏东坡曾经流连忘返的惠州西湖复建丰湖书院,但是需花费白银五千余两,这在当时是一笔巨款。为此,他想到了惠州本土士人陈鸿猷。陈鸿猷是惠东稔山人,靠着耕海煮盐,其家族家业丰饶。他本人是举人,善书法,曾率乡人抗御海盗,出资在县内海港隘口筑靖安炮台,是个有学问的实干家。二人一拍即合,最终在陈鸿猷的全权操办下,书院建成。澄观楼、乐群堂、夕照亭、浴风阁等都成为西湖地标。数百年来,他的《丰湖书院记》与伊秉绶“敦重”碑在丰湖书院携手并立,昭兹后人。

书院建成之后,伊秉绶奖掖后进,延聘了岭南才子宋湘为山长。对此宋湘十分感动,尽心尽力,与伊秉绶、陈鸿猷等一道,为惠州的教育振兴不懈努力。他们高山流水的人生际遇成为惠州文化教育史上的一段佳话。可以说在伊秉绶的主导下,丰湖书院开创了官民共建、兼容并包的良好传统。这种传统,深深地影响了丰湖书院,晚清时“铁笔御史”邓承修致仕还乡,主讲丰湖书院。康有为极为仰慕他的为人,他也曾力邀康有为来惠州,驻讲丰湖书院。康有为欣然应允,但是邓承修中途离世,最终计划搁浅。

伊秉绶本人精研碑学,人品端方厚重。政务之余,他时常到书院讲学授课,在书院内的照壁留下墨宝,题写隶书“敦重”二字,并款识“人需厚重也,重则威仪整,学问固”。在他看来,读书的士人是社会的担当,“敦重”的人格能使读书人学问深固的同时,将来参与社会管理事务,才会威仪整肃,并最终成为中流砥柱,独当一面,为国为家作出更大的贡献。伊秉绶的训词,可谓寄意深远。如今“敦重”也成为惠州学院校训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除了官民共建、兼容并包的良好办学范式和“敦重”训词,伊秉绶在丰湖书院留下了自己的教育主张。他强调“学者,学圣人也,学为人也。将与守白鹿洞之遗规,孜孜矻矻,勉乎言与动”。作为学人,大家的最高理想是学为圣人,要有高标准的品行和学术要求。这既体现了他对陆王心学的继承,也体现了他对学子的期许。即便是不能学成圣人,也应该以圣人的举止指导自己的为人处世,学做好人。同时,他强调丰湖书院的治学思想是来自白鹿洞书院,主张学生朝乾夕惕,言行一致。数百年过去,而今看来,这些教育思想依然熠熠生辉。

翻开《清史稿》,在伊秉绶的传记中,惠州的经历占去其一生大半的篇幅。里面讲得最多的,都是他征剿“十属”境内悍匪巨猾的事情,从中可以看得出他“问民疾苦,裁汰陋规,行法不避豪右”的秉性,以及有勇有谋、刚强善断的处事风格。当他被以“失察教匪”论罪的时候,“士民数千人诉秉绶冤”,最终他沉冤昭雪,官复原职。这里面对他崇文重教、复兴书院的事情,只字未提,足可见在时人看来,伊秉绶的实干之能更胜于艺文之才。

诚如宋湘对他的赞颂:“万间广厦庇来新,问秀才老屋深灯,他日几逢贤太守;千顷平湖游者众,看后起诛情沂思,有人重起古循州。”沧海桑田,面对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衮衮诸公,无论是徜徉于惠州西湖还是惠州学院,大家总会想起苏东坡、方子容、伊秉绶、宋湘等人,品读金石之间的点滴墨迹,依然会产生文章隔代有知音的感慨。其实真正打动我们的,不仅是他们高拔飘逸、风雅超迈的章句才情,更是他们身上光前裕后、点亮他人的济世情怀。

夜里的光

□章铜胜

我喜欢有月亮的夜晚,不论圆月,或是弦月,总有月光倾泻下来,月光透过云层、树梢、老屋的天井,照在田野里、场院中、窗棂下,月光无所不在。我们站在月光里,或是藏身于月光之外,都能感受到或明或暗的月光。月是夜的主角,给了黑夜许多的光,照亮了很多的夜,夜便不再是漆黑的一片。月光斜斜地入户,理所当然,又小心翼翼,床前的那一点月光,小心地移动着,尽量不惊扰我们。月光所照亮的那斜斜的一小块地方,使整个房间里都亮了起来,我们没法忽视它。我在那方斜斜的月光里入睡,仿佛梦也是明亮的了。

没有月亮的夜晚,还有星星。小时候,在村庄的夜里,总能看到满天的繁星,尤其是在夏夜,月明星稀,或是星月交辉,那是很多个灿烂的夜晚。那样的夜晚,总是让人怀念。女儿上幼儿园时,画过一幅《星空》,画上是深蓝色的天空,天空下有一幢房子的暗影,天空中有许多小小的亮点,那大概是她心中的星星了吧。我很喜欢她画的那幅画,收藏在书橱里。那幅画已经被我收藏了十几年了,有时收拾书橱时翻到,还会默默地看上好一会儿。有些记忆,也像是一束光,它会照亮我们与之相遇的某些时刻。

彼时,夏夜的田野里,有许多一闪一闪的萤火虫。那些萤火虫不知疲倦,总是飞来飞去,也常会飞到村庄里来。夏夜,我们喜欢追着萤火虫跑,去捉萤火虫。在运气好的时候,我一晚上能捉到好多只萤火虫。夜里,玩累了,便将捉来放进小玻璃瓶里的萤火虫,用一小块纱布包好,挂在蚊帐的顶上,躺在床上,就像看星星那样,看着萤火虫忽闪忽闪地发着光,在萤火虫的光里,进入自己光闪闪的梦乡。

秋听虫声。秋虫的声音,让秋夜更为灵动。在我的心里,秋夜一直是明亮的,这和秋月有关,和秋虫之声大概也有关。秋虫之声,是一种有金属质地的光,清晰而脆亮。“七月在野,八月在宇,九月在户,十月蟋蟀入我床下”,说的是蟋蟀,也是秋虫。住在六楼,在安静的秋夜里,依然有一些虫声传进屋里,断断续续,似乎可以看到黑暗中虫声传来的地方,也有微光在一闪一闪。在我的想象里,秋夜的虫声,是有光亮的。那种亮光,是有着虫声纯银质地般纯洁的光,那样洁净柔软、清脆干净。在秋天的村庄,夜里的繁星和狗吠,会把声音送到村外,传得很远。

我喜欢在冬天的夜里,听雪。我总觉得,雪里藏着暗夜的光。下雪了,先是雪珠打在屋瓦上的声音,如大珠小珠跌落玉盘,纷乱而又急切。冬天的每一场雪,好像都是急匆匆地赶来的,被一阵寒流追赶而来。雪是急性子。都说雪落无声,可能是人们的一种误解,雪落是有声音的。雪的声音,藏于风声里,雪落的声音更轻,只是我们难以发觉而已。在自以为是的经验里,我们太容易忽视忽略一些东西了。下雪的夜晚,睡在床上,听外面雪压竹枝、竹枝匐然弹起的声音,听枝上积雪纷然而落的声音,在清冷而安静的氛围,即使是眼帘深闭,眼前也仿佛若有雪光的微芒。那是雪的光芒,明日清晨,推窗而望,但见天地茫然一白,才知昨日夜里,那雪的微光是如何一点点地聚于今日的大地。

来源 | 羊城晚报责编 | 朱光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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